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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0章 第 8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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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0章 第 80 章

胤禛眼神幽深, 看向耿舒寧盤著的腿,表情似笑非笑。

“朕看你這腿是不想好了。”

耿舒寧聽出帶著顏色的威脅,絲毫不懼, 小情侶之間的澀澀對話她不要太適應。

她撫著龍袍畫圈, “若爺肯好好用膳,好好休息, 我就是三天三夜不下床又何妨?”

“可您也不瞧瞧自個兒現在瘦成什麽樣兒了……”耿舒寧眼神挑釁, 往上撫著胤禛瘦削的臉頰。

“要是我下不了床……我怕是您硌壞了我。”

胤禛:“……”

是個男人都經不起這種挑釁。

他深吸口氣,伸手要將這造作的小東西拽過來, 好叫她知道什麽是硌得慌。

耿舒寧咯咯笑著躲開他的手,“好了好了, 您還聽不聽正事兒了?”

胤禛低頭恨恨咬她耳尖, “你就仗著朕心疼你……”

但凡耿舒寧不是騎馬十日,兩條腿裏就沒塊好皮子,他就是再虛弱, 也不會放過她。

耿舒寧抱著他的腰笑個不停。

恃寵而驕的滋味兒確實好,她還要討價還價。

“要是我的法子有用,您得答應我, 每天好好用膳,到時辰就休息, 盡早把肉給養回來。”

胤禛眼神柔軟, “那你得盯著朕。”

眼瞧著氣氛溫情下來, 耿舒寧就忍不住更跳脫些,食指輕輕掃過胤禛的下巴, 小臉兒上表情壞兮兮的。

“得嘞!您先用膳, 吃飽了好好伺候本縣主,伺候舒坦了……嗷!爺我錯了嗚~”

*

一盞茶後, 蘇培盛和巧荷帶人提著午膳進門。

倆人一擡頭,就瞧見萬歲爺龍袍上帶著褶皺,黑著臉靠在一旁。

蘇培盛瞪大了眼,龍袍上……那是腳印嗎?

耿舒寧那小兩把頭亂糟糟的,臉頰泛紅,杏眸含了春水一般似嬌還嗔。

巧荷憋笑,主子這坐姿……怕不只是腿上沒好皮子,腚上也快沒有了。

但蘇培盛和巧荷對視一眼,眸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。

雖然兩個主子表情不善,看起來針鋒相對,卻莫名叫人覺得放松,空氣裏仿佛都彌漫著甜滋滋的味兒。

果然不出兩人所料,等膳食擺好了以後,胤禛過去拉耿舒寧起來。

耿舒寧哼哼著起身,又跟藍盆友靠在一塊兒,你餵我一口,我盛碗湯給你的膩歪起來。

膩歪的蘇培盛和巧荷都沒眼看,眼瞧著也用不上他們,當即就帶著胃裏不甚舒坦的宮人悄無聲息退了下去。

*

在木蘭圍場這邊,膳食都是以肉食為主。

哪怕為了給胤禛養身子,添了些溫補的藥膳,也只有零星一點青菜。

胤禛習慣吃素,食欲並不算好。

耿舒寧知道病人養身體,越是勸食,對方越不想吃,她也不說什麽。

耿舒寧喜歡吃肉,烤得外焦裏嫩的小羊排,沾上鮮果和枸櫞添糖熬的果醬,香甜又不膩,她一炫一大口。

再有羊腿肉,一層蜂蜜一層孜然、丁香和茱萸、胡椒磨出的粉,烤出來香飄十裏,好多蒙古部落都忍不住往膳房那邊擠呢。

耿舒寧直接上手,撕成一塊一塊的,就著膳房提前準備好的黨參薄荷飲子,吃得格外香甜。

胤禛看她吃了會兒,倒真真看出了幾分食欲。

他就著撇了油如清水一般的天麻雞湯,吃了些果醬小羊排,又吃了幾筷子餑餑,難得吃撐了。

蘇培盛端消食茶上來的時候,都快感動哭了,直想給耿舒寧磕一個。

天知道伺候他們家主子爺用膳有多困難。

其實皇上的身子骨沒甚大問題,就是吃不好睡不好還總忙碌朝政,生生熬出來的毛病。

只要吃睡沒問題,以胤禛現在而立之年的強壯,過不了多久就能康健起來。

*

用完了午膳,耿舒寧沒再賣關子。

她知道若是事情不說清楚,胤禛歇晌兒也是睡不著的。

“四面楚歌的典故不用我跟爺說吧?”耿舒寧托著下巴看胤禛,“雖然不知道他們從哪兒出現,但大致的地方您肯定有所猜測對不對?”

見胤禛點頭,耿舒寧齜出兩排小白牙,“我聽巧荷說,牛痘已經在民間傳開了,但是好些人還是害怕,不敢種痘,畢竟牛痘發作的時候有些反應大的人也挺嚇人。”

大清疆土上的百姓都還沒全種痘,北蒙這邊就更不用說。

游牧民族一傳染就死一大片,因為他們總是換草場,甚至傳染性會更強。

“您讓與大清交好的部落中上痘,讓人帶著他們在準噶爾將士可能會出現的地方鬧出動靜來……”

胤禛猛地站起身來,不用耿舒寧說完,他也能猜出該如何將那三千士兵一網打盡了。

壞水兒這種東西,一經點撥,是會傳染的,尤其是胤禛這種心思縝密的帝王。

他探身捏住耿舒寧的下巴,在她咧開的唇上狠狠親了一下。

“你果然是朕的福星!”

說罷,胤禛立刻起身往外走,“你先歇著,朕出去一趟。”

耿舒寧瞧著胤禛大跨步往外走,擦了擦唇角,無奈極了。

這半下午時候最熱,狗東西講究,龍袍扣子扣得嚴嚴實實。

也不想想自個兒的身子骨,這會子草原上還挺熱,回來估計又要難受。

她還歇個屁啊。

但耿舒寧也不會攔,她粉四大爺,不就是因為他的勤奮和敬業麽。

一個優秀的女朋友和未來皇後,不但能造作,在需要與他並肩的時候,也可以提供好後勤保障。

耿舒寧帶著巧荷去了膳房,薄荷涼糕和枸櫞茶凍該做出來準備著了。

*

胤禛急匆匆帶著允祥以行獵的借口,打馬出去了一趟,回來後兄弟倆臉頰都被曬得通紅,精神倒是比往常還要明亮。

三日後,胤禛以身體不適為由,回到承德行宮將養,下令由允祺負責招待蒙古各部落繼續圍獵。

允祺由科爾沁出身的太皇太後養大,在科爾沁和北蒙部落這邊比胤禛與蒙古人親近得多,倒也沒人覺得不合適。

與此同時,允祥不動聲色帶著喀爾喀之首的土謝圖汗部,埋伏在了驗兵草場那個水泡子附近。

以蘇日勒送來的消息看,準噶爾三千士兵想要通過獵場的樹林潛行過來,在許多部落圍獵的時候很容易打草驚蛇。

反倒是驗兵的草場這邊,靠近北蒙喀喇沁右翼旗,這只屬於卓索圖盟的部落,向來跟漠西準噶爾交好,更容易叫他們通過。

*

策零確實帶著將士就埋伏在喀喇沁的草場深處。

他從太子幕僚令人送過來的消息得知,大清皇帝身子虛弱回了行宮,圍場就只有一個郡王招待蒙古各部落。

他的野心確實如胤禛預料那般起了變化。

策零的屬下更為激動。

“洪臺吉,這是攻擊喀爾喀的好機會!”

“重創喀爾喀,搶了他們的牛馬和女人,他們就再不敢跟我們搶草場,土爾扈特部沒有逃跑的草場,定會歸順首領!”

策零身為策妄阿拉布坦的長子,驍勇善戰,比尋常蒙古人更擅長謀略。

他仔細看了許久自太子幕僚那裏得來的堪輿圖,終於拍板——

“好!行宮有四處宮門,中門和北門看守最為嚴密,我們從東西兩側偷襲,用不了三千人!”

“拉克申和蘇日勒各帶領五百人,分別從獵場兩側入林,偷襲土謝圖汗部,莫日根你帶領一千人繼續往西,避開察哈爾,搶了喀爾喀的東西,直接去伊犁給阿布送補給!”

“其餘人隨我一起,殺了大清可汗!”

蘇日勒眼神閃了閃,到了夜裏,借著去河邊撒尿的工夫,用腳點地,低聲輕哼了首蒙古歌。

負責盯著他的拉克申等到蘇日勒躺回低矮的帳篷裏,沒發現任何不對,才跟著回去睡了。

誰都沒發現,河裏有蘆葦稈輕輕劃過,當天夜裏就把策零的安排送到了允祥案頭。

允祥有些發愁,皇兄預料到了策零會從圍場和行宮下手,卻沒想到策零胃口更大,連喀爾喀都不想放過。

他負責盯著行宮,土謝圖汗部若是回援喀爾喀,圍場這邊就沒人坐鎮了。

允祥按照跟皇兄商議過的後手計劃,找到允祺,讓他負責在圍場這邊拿下準噶爾的士兵。

允祺有些不願意,“還是皇兄的安危更重要,我們在行宮守著,北蒙讓他們自個兒去對付準噶爾不好嗎?”

允祥點出允祺的心思,“你是想著,一旦皇兄出了什麽事兒,能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送回京城吧?”

允祺大怒,“好啊老十三,你就是這麽想我的,就只有你對四哥忠心是吧?”

“你既然不信我,又何必叫我來坐鎮?”

允祥冷笑,“你敢說,你半點沒有幫著老九對付四哥的意思?”

允祺臉色漲紅,“他是我親弟弟,我拉他一把有什麽不對?”

“你幫老九,只會害了他!”允祥面色更冷。

“若是你能拿下準噶爾的士兵,這份功勞四哥定會記在心裏,等成了親王,憑著軍功你才能救老九一條狗命!”

允祺下意識反駁:“我要能拿下準噶爾,還聽你在這裏廢話!”

他從小就被絕了奪嫡的可能,沒什麽出頭的心思,準噶爾又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,他坐鎮能有什麽用?

萬一對方拼命,他說不定就要留在圍場裏做孤魂野鬼了,允祺覺得允祥才是要害他。

允祥這才笑出來:“我就知道你是怕了準噶爾。”

允祺氣得揮拳過去:“你放屁——”

“五哥,我們打個賭如何?”允祥接住允祺不算太有力的拳.頭,目光灼灼看著他。

“皇兄有個法子,能叫準噶爾此行全軍覆沒,甚至拿下策零,你只需要在後方坐鎮,叫人知道我大清的態度便可。”

“這份功勞你要還是不要?”

允祺遲疑了:“賭什麽?”

*

“賭他再也不會跟著老九胡鬧,勸說宜太妃讓郭絡羅氏安分下來。”胤禛也正撫著耿舒寧的背,跟她聊這事兒。

耿舒寧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他懷裏,頗有興致地追問——

“我聽人說宜太妃最寵愛九貝勒,她會聽恒郡王的嗎?”

胤禛經過先前耿舒寧對付準噶爾別出心裁的法子,很願意叫她多知道些內情。

他輕笑著捏了捏耿舒寧的臉頰,“要不咱們也打個賭?”

耿舒寧挑眉:“賭什麽?”

“就賭宜太妃會聽老五的。”胤禛不動聲色.誘惑懷裏的嬌嬌兒。

“朕贏了,你跟朕回宮,先做奉禦女官,朕輸了,你回莊子再逍遙一年。”

耿舒寧聽著不對,鼓著臉兒擡起頭瞪他,“就算不賭,我現在也不用進宮好嗎?爺答應過我的,現在又套路我!”

狗東西!

胤禛低頭看她,“朕不想再從旁人口中得知你……的消息了。”

聽到耿舒寧墜崖,只剩屍骨的時候,胤禛只覺得眼前看到的一切都灰暗起來,甚至連折子都看不清字跡。

他一直以為江山社稷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。

可發現耿舒寧也許已經不在時,一切都仿佛沒那麽重要了。

這小狐貍說得對,百姓為重君為輕,子民才是江山最重要的組成部分。

而她,是這江山社稷下,對他而言,最無可替代的子民。

耿舒寧心裏甜滋滋的,她能把四大爺給掰成戀愛腦,她好牛逼哈哈哈……

但必輸的賭,耿·不吃虧·舒寧還是不肯打的。

她若有所思猜測藍盆友的心思,“您是不是打算太上皇百年之後,叫恒郡王接宜太妃入府榮養?”

胤禛呼吸一窒,“這也是你從夢中看到的?”

他總覺得這小狐貍是自己的半身,因為他所想的,總是會被她先一步提出來。

耿舒寧唔了聲,“不記得了,但我覺得對宜太妃來說,家族和自己的晚年應該是最重要的。”

“但我不明白,為何郭絡羅氏會支持九貝勒呢?”她問胤禛。

“宜太妃因為榮養一事會聽恒郡王的,郭絡羅一族能真心追隨恒郡王嗎?”

胤禛笑了,“其實郭絡羅氏不是支持老九,是支持太子。”

因為宜太妃跟曾經身為德妃的太後不對付,他這個皇帝跟允禟也是從小敵對。

宜太妃看不到希望,叫家族跟老九綁在一塊兒,也是為了保住兒子的命,博一個從龍之功。

胤禛叫允祥拉攏允祺,只要叫郭絡羅氏看到上進的希望,必然不會跟著老九胡鬧。

若非耿舒寧給他出了個能輕易拿下策零的好主意,胤禛也不會走一步想三步,通過此事徹底叫允祺服氣。

當然,更重要的是,允祺會知道這事兒是誰出的主意。

他拉攏允祺,允祺可能想不通為什麽。

但只要老五跟宜太妃說了,以宜太妃的聰慧,自然知道他是為了誰鋪路,定會抓住這個能護住兒子,又能護住家族的機會。

這小狐貍雖然手段不少,但對宮闈的規則還是知之甚少,她缺少能在宮裏立足的底氣。

烏拉那拉氏不要的通天路,給郭絡羅氏又何妨,只要能叫這小狐貍順利留在他身旁。

但這些就沒必要跟耿舒寧說了,將來她慢慢都會懂。

他翻身抱著耿舒寧躺好,“睡吧,再過幾日咱們就回京。”

*

胤禛和允祥帶著兵部尚書觀音保,刑部尚書陳廷敬早就做好了準備。

兩日後,允祺跟陳廷敬在圍場,將拉克申和蘇日勒帶領的一千準噶爾士兵一網打盡。

三日後,允祥跟觀音保合作,活捉策零,令觀音保親自帶人將之送往青海,交由允禵拿來跟策妄阿拉布坦談條件。

五日後,胤禛在蒙古各部落的臣服和熱情相送啟程歸京時,得到了土謝圖汗部帶人在莫日根往喀爾喀去的半路上,將一千人斬殺的消息。

允祺從那日在圍場動手開始,就一直處在震驚和呆滯交換的情緒中。

回程路上還瞠目坐在允祥的馬車裏,揪著允祥問個不停。

“不是,你什麽時候給人種的牛痘?嚇了老子一跳!”

“叫人用天花嚇唬人,你怎麽也不提前跟哥哥說一聲,你早說抓人這麽容易,咱們還吵什麽!”

“這誰的主意啊,夠損的……”

允祥被煩得實在受不了,拿茶盞堵住允祺的嘴,“五哥你跟誰喊老子呢,叫老爺子知道扒了你的皮!”

見允祺還不打算停了念叨,允祥垂眸遮住眸底的精光,裝作無奈的模樣點頭。

“行行行,我跟你說行吧?回頭你可別說漏了嘴。”

允祥湊到允祺耳旁,指了指禦駕,小聲跟他說了幾句。

允祺瞪大眼:“歲寧居士?不是說掉下懸崖……”

“我說你嘴上可有點把門吧。”允祥瞪他,“五哥還想救老九的話,回頭只管問宜額娘,宜額娘知道該怎麽辦。”

*

禦駕歸京的時候,正好趕上京城的第一場雪。

其實一過順天府,零星的小雪就開始下。

耿舒寧聽到外頭巧荷稟報,掀開簾子瞧了一眼,跟鹽粒子似的。

她突然記起去歲初雪的事情,那時候她還躲著胤禛呢,錯過了最最重要的環節。

她放下簾子,猛地撲到了正批折子的胤禛背後,抱住他叫他去看雪。

“爺知道嗎?我在夢裏看過,人家都說初雪親吻的情侶,會被老天爺祝福!”

胤禛淡定伸手扶著她,放下被朱砂染了的折子,無奈起身,抱著她繞過屏風,坐到了後頭就寢的床榻上。

他也記起去去歲的事兒了,調侃耿舒寧:“初雪老天爺管你許願,這會子又要管你姻緣,老天爺下雪天兒夠忙的。”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
耿舒寧被逗得哈哈笑,一本正經抱著他蹺腳,嘟著嘴親過去。

“爺是天子嘛,不如幫天老爹分擔一點呀?”

耿舒寧盯著胤禛吃喝,盯了足足一個月。

胤禛比起她剛在承德見得瘦骨嶙峋那會子,到底是長了些肉,叫她特別有成就感。

胤禛也沒放下習武,耿舒寧夜裏被壓著的時候,都感覺比最開始舒服了許多,動不動就找由頭占他便宜。

就因為兩人這份子膩歪,蘇培盛和巧荷他們輕易不在跟前立著,著實沒眼看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
聽耿舒寧又嬌又作的小動靜,胤禛以為她又想了,心裏也起了火。

過去他不太喜歡那檔子事兒,現在也不知怎的,回回都叫這狐貍輕易挑動心弦。

簡而言之,他很樂意配合。

胤禛含笑問:“說吧,你又想要做甚?”

頓了下,想到她一直不肯應下的事兒,胤禛幽深的眸光增添了股子危險。

“不想跟朕回宮的願望不許提。”

耿舒寧偷偷翻個白眼,她又沒跟他賭,憑什麽不能提呀?

不過她想許的願望也不是這個,有件事兒她憋好久了。

“我想跟爺許願,問您三個問題,您拿我的性命發誓,一定會跟我說實話!”

胤禛蹙眉:“胡鬧——”

耿舒寧扭蛄著打斷他的訓斥:“哎呀!不會是讓您為難的問題,初雪天爺就答應我嘛!”

胤禛不肯發這種誓,只板著臉:“你的願望朕準了,朕不會說謊。”

耿舒寧眨巴著眼,抱住他的手緊了緊,心裏有些莫名的酸澀。

這男人,被她逼得連大清國運都拿來發過一半的誓,卻不肯用她的性命發誓,這……是愛嗎?

她將腦袋貼在他身前,輕聲問第一個問題:“萬歲爺第一次寵幸佟思雅的時候,以為她是熹嬪嗎?”

胤禛楞了下,思及那夜清醒後的混亂,眉頭擰得更緊。

“你問這個作甚?”

耿舒寧不擡頭,膽大包天就著擁抱的姿勢拍了他一下。

“回答我!”

胤禛喉結滾了滾,偏頭看向皇輦的簾子,聲音略有些不自在。

“朕……那日見過你著祥雲紋的旗裝,佟氏來的時候也著了同樣的衣裳。”

耿舒寧緊接著問:“那夜在乾清宮,您寵幸齊妃了嗎?”

胤禛大致知道怎麽回事了,低頭敲她腦袋。

“歲寧縣主夠威風的,連彤史都能拿到手!”

見耿舒寧不吭聲,胤禛雖略有些窘迫,還是無奈回答她。

“朕不會在皇阿瑪的宮裏寵幸妃嬪,李氏是懷恪和弘昀的額娘,朕能罰她僭越之罪,卻不能不給她臉面。”

耿舒寧擡起頭,下巴擱在他身前,仰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,定定與胤禛四目相對。

“最後一個問題,都說您寵幸妃嬪的時候龍精虎猛,為何彤史記載您不太行呢?”

若不是耿佳德金給她留的那個敬事房太監,將彤史送到她面前,耿舒寧完全無法想象。

佟思雅、鈕祜祿靜怡還有嘎魯代她們,其實都只侍寢了一次。

每回叫三次水,只有第一次是幸妃嬪後的洗漱,過後兩次……是這人自個兒洗漱。

他要是對情事這麽抵觸,怎麽聽到她這麽說,眸底又燒起來了呢。

胤禛確實接受不了耿舒寧這挑釁,瞇眼替她解開衣扣。

“歲寧,朕再給你個機會,好好說話。”

耿舒寧抓住他的手:“我想知道,您為什麽寵幸她們,跟我在一起的時候,為何不會多叫水……”

不,她不想知道他跟其他女人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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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只想知道,她是不是唯一的變數,是非她不可的喜愛。

可她有點不敢問。

胤禛慢條斯理剝開魚皮,打落固定在皇輦上的幔帳,將狡黠、期待又忐忑的魚兒完全困在懷裏。

在初雪天,孽源囂張,給了她一個長長的,叫她再翹不起尾巴的深吻。

起伏喘息中,胤禛才嗓音低啞地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。

“歲寧,你跟別人不一樣,沒有人比得上你……”

從知人事起,在幔帳裏敦倫的時刻,他永遠膩煩多過於歡愉。

臨幸後宮之事,他不能說完全是順耿舒寧的意,他有他的責任。

但佟氏、鈕祜祿氏和索氏幾個,是因耿舒寧他才順勢而為,好叫太上皇和太後放心,也叫當時的她放心。

胤禛唯獨沒想到的,也是耿舒寧最想知道的答案……從她第一次沾濕他衣襟的那次起,他才發現這件事竟也會有純粹的歡愉。

那時候他就知,不會再有旁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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